一个寂寞的灵魂才会遇到另一个寂寞的灵魂随笔

|小野渡2

  小学的书本都被扔掉了,而今只剩下一本微微泛黄的“同学录”了。某天突然起兴,便将这小本子翻开来瞧瞧,偶然发现本子里夹着一页陈旧的纸,纸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那是一封信,题目写着:回XX之信(只许一人看,不许外传)。

  信中的内容,不便多言。那是在读小学时认识的,一个瘦瘦的男生,有同学管叫他“猴子”。他尖下巴、眉毛粗黑有形,鼻子以上部分清秀得很,但脸部上的鼻子与嘴巴之间,像是被开水烫伤过,有明显的疤痕。他的嘴巴厥出来一些,这或许是他声音听起来“怪异”的原因吧。因他这蚊子般的声音,恰巧他名字里又有个“闻”字,我便给他起了个小外号:蚊子。我叫他蚊子时,他也应我,并不生气。他是我们班的“尖子生”,各科成绩都名列前茅,只是绝不随意开口讲话,除非是跟他要好的同学去逗他,他才勉强笑笑。

  他走路时也有个明显的特点,总是低着头,头还时不时地转往身后看看,好似一个做贼心虚之人,生怕身后有警察跟踪。每次放学,都见他如此。我虽心存疑惑,却从未问个究竟。

  直至初一时,我才有些了解。那时,我们竟有缘进了同一个班。他似乎仍没什么朋友,孤零零的一个人。我便先跟他打招呼:“嘿!蚊子,你也在这个班啊!”“啊······”

  或许一个平时没什么朋友的人,一旦有人真心想与他做朋友,那他,也会付出自己的真心。

  每次上体育课时,我见他总是一个人待着,便主动找他聊天,当时他一直低着头,双手拔着草,并不想对我说什么,我见着地上的草都快满地了,就厚着脸皮问他,“你喜欢吃什么?”“你讨厌什么?”“你有哥哥姐姐吗?”“你喜欢什么颜色?”(不知从哪里听来的,说是颜色能体现人的性格)只有出此下策,才不至于安静得尴尬。

  后来,我想到了,他不喜欢和别人讲话,那我就以传纸条或写信的方式与他交流。于是乎,我总会撕下一页纸,把想问的问题都写在纸上,并标上序号(问题很多),然后折叠好。很多时候,我们会在放学后把纸条递给彼此;有时我们也在老师的眼皮底下传来传去,那时多是他问的“作业问题”。因叫旁边的同学帮忙传,大张小张的纸条传得多了,不少同学竟误会了我们之间的关系,(每次看到我和他站在一块,手里还拿着纸条,他们就议论着,“天啊!XX居然和他在一起!”)

  尽管如此,我依然把我想问的一个个问题写在纸条上,并折叠好后交给他,而他也会把“回答”一个个地列在他的纸上,而后交给我。因他写得密密麻麻的,又小得如蚂蚁,我就特意去摆摊的大叔那儿买了个放大镜。当时看他的信,我弯着腰拿着放大镜照着那一行行小如蚂蚁般的字,宛如在研究古代的名人字画。

  纸上的交流,让我慢慢地了解了这个行为看似古怪的人·······

  他之所以想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是因为他不想出丑,不想被他人嘲笑。他很顾及自己的长相、自己说话的声音,他害怕自己面对着别人的侃侃而谈时却只能自卑、无所适从。所以他宁愿活在自己的角落里,这样没人能窥见他的痛、他的恐惧与害怕,没人能看到他的脆弱······

  当我明白时,发现自己,不也这样吗?像“蚊子”、像麦克尤恩的作品《蝴蝶》中的“我”一样,没什么朋友,常常独来独往。渴望得到别人的认可,渴望有想接近自己的朋友,但又非常在意别人的眼光,甚至会疑神疑鬼。

  或许,人在“黑暗”中行走,才能更加无所顾忌,因为漆黑一片,没人能看清你。然而,这只是一种“逃避”。人,什么时候坦然了,才能遇见暖暖的日光。

  我们一直写纸条、写信交流,直至初中毕业。后来,便断了联系,也未曾遇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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