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老了

　　我的父亲，老了。

　　印象中，对于父亲，并没有多少的记忆。父亲常年为了一家的生计在外奔波，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回家几天。

　　小时候，父亲总是在深夜里敲响家门，然后母亲急急下床去开门，我便被那声响吵醒。母亲领着他进门，见到我裂开嘴笑着说：“孩子，叫爸爸。”那时候，“爸爸”这个称呼还比较陌生，只知道每次我叫了之后，身旁的男人会蹲下来，慈祥地摸摸我的头，大手在衣服口袋里掏出一把糖果给我，我剥开糖衣来吃，甜甜的。那时候，印象中的父亲，是夜里风尘仆仆来家里送糖果的高大男子。

　　再后来，稍稍长大一点，长高一点的时候，父亲也不再是夜里敲门回家了。那时候，父亲过年回家前总会打个电话，然后母亲叫我去接，说父亲有话要讲，我一听，话筒里面传来一阵温厚的嗓音“爸爸要回家了，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我一听，乐开了花，想要的玩具、想吃的东西……一股脑儿地说出来。等到父亲回家，他总是会在大大的行李包里掏出来我想要的东西，然后拿在我面前。那时候，父亲的印象，是会变魔术的圣诞小青年。

　　再后来，时光流逝，不经意间我已经读完了小学，念完了初中，考上了县里的重点高中，父亲就这样一年又一年，缺席着我的童年，缺席着我的年少成长岁月。父亲给我的印象，越来越淡，越来越缥缈虚无。

　　再后来，高考完毕，开始去远方上大学了。这个时候，我已经成年，对于父亲，已经是没有太多的印象。直到寒假放假回家，父亲又一次从远方奔回家过年，我才发现，父亲老了。

　　父亲的背，不再像以前那样直，父亲的发，不再像以前那样浓密，父亲的听觉不再像以前那样敏锐，父亲的眼睛也不再像以前那样锐利，父亲的腿脚，也不再像以前那样灵活……

　　父亲是真的老了，我和父亲之间也已经没有多少共同话题了。我长大了，不再需要糖果，不再需要玩具，小时候和父亲的曾经都永远只是回忆了。

　　父亲回到家，只是会一直忙前忙后，做饭，打扫卫生，每天做好饭，在我房间外喊一声：“出来吃饭了！”

　　我的父亲，就这样子老了，我甚至不知道他是怎么老的，也记不清我和他之间到底说过什么话了……

　　现在知道的是：父亲，他不知不觉中，已经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