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灯

|刺梗2

  说到陆水便是一番说不完的景象,有道是“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春季的洛河便是这等卯足了味道的婉约;夏季的洛河又摇身一变,备聚了“水精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的情动;说到秋季,“山明水净夜来霜,数树深红出浅黄”不足以道尽其秋色之一分;冬季便是一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人间圣境。

  但是不管是怎样的陆水,都抵不过“弦管千家沸此宵,花灯十里正迢迢”的人间七月,那时的陆水很美,不管是河里还是岸上,均是一片盛世繁华的景象。

  七月七号这天是陆水的七夕,俗说情人节,这天的花灯是赤壁一年中卖得最好,花灯的多可以挤满整个陆水,花灯的长可以延伸到一桥的尽头,这时的陆水流的不是水,是灯,带着希望的灯。

  但是这些灯里其实也有没有希望的。

  这些事要从去年的花灯节说起了。

  陆水镇有个月老庙,庙里每年供三百五十六只花灯,传说月老庙里的花灯一向很灵,可以流到陆水最远的地方。

  每到七夕这天就有人一大早在这里等着,就为月老庙里的一盏灯。

  我和桑塔也不例外,站在宗庙前,看着前面的巨型长队听着街面上的嘈杂耐心地等着。

  我们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一盏花灯,最后一盏花灯结束在一个女人面前,在成双成对的伴侣中,她一个人显得有些奇怪。

  我和桑塔有些失落,事实上为了等这只花灯,我们已经在乡下的名宿睡了三天三夜了,今天是最后一天了,明天,我们就要离开这个地方,回远在北方的另外一个小镇,陆水是在市中心。

  可能是我的失落太过明显,心思都写在脸上,桑塔站在旁边安慰我,那个女人提着花灯站在我们身后。

  “你叫桑塔,花灯送你吧。”

  我压下突如其来的惊喜问她:“你呢?”

  “有没有都一样。”

  “那你肯定和他很幸福。”

  她笑得清浅,眼睛里淬着陆水河里的点点星光,像玄妙的星辰。

  我和桑塔看着她远走,直到旁边卖梳子的婆婆告诉我,这个人的丈夫五年前在高压线上出事,早已逝世,我们才知道,原来那个女人眼里装的不是星辰而是眼泪。

  “她每年都来吗?”我问。

  婆婆点点头便去做生意了,临了,叹道:“说什么金钱名利,富贵横财,都不如老来有个伴,守着个小铺子清闲自在”。

  我听得直点头,买梳子的两个青年不依道:“现在年轻人就是要多多挣钱,为生活奋斗,提高生活质量”。

  “挣钱?!”婆婆蠕着嘴唇义正言辞,“我那儿子天天说挣钱,在外地这么多年,也没看他寄什么钱回来,倒是把自家媳妇儿孩子扔在家里,平时电话都少打,一说就是闯天下,也不知道是真闯还是假闯”。

  两个小青年一听,脸色顿时绿了,扔下梳子哼了一声就走了,婆婆拿着扇子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坐着,等着下一个买家。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桑塔打了我一下,我收住笑意凑到婆婆面前买了一把梳子当做七夕陆水一游的纪念。

  华灯渐暗,人群渐少,陆水的花灯从川流不息到零星的几盏,什么都在变,只有婆婆怡然的姿态没有变过。

  我正想问她什么时候收摊的话,忽然听见她对着远方的人影喊道:“老头子,这里。”

  “你怎么又换地方啦?”

  “昨天那地方有人找我吵架,晦气。”

  “你天天和人吵。”

  我和桑塔站在桥上看着远方那一对并不年轻的风景,忽然觉得时光飞逝,到头来也只有感情最过唯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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