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风港

|辣椒肉2

  2018年8月13日星期一

  今日,暴雨。

  台风“摩羯”登录浙江,从凌晨开始,便有淅淅沥沥的雨声打断人的睡眠。一早,妈不停地叫喊着“漏水了,漏水了”拿起手机一看,7.03分,距离我正式被闹钟吵醒还有一分钟,也只能立马换好衣服出房门看看。我很讨厌在家被这种无措的声音吵醒,要么是家里什么什么东西出了了不得的故障,要么就是有亲戚去世了,哪一个都不适合作为一个早晨的开头。

  到了楼上另一个房间,门是早早的开着的,窗子上也并没有什么防盗的措施,大概方圆几里的人都知道,这里并没有什么值得觊觎的。房里的水早已流到了楼梯上,顺着楼梯流向楼下,一滴一滴,滴在楼梯下简陋卫生间的墙上,滴在还没有盖着脏兮兮塑料纸的洗衣机上,一滴一滴,混着水泥地永远也无法扫净的灰尘,仿佛一块幕布,盖在那些我们认为还有救的东西上,这块幕布要求它们退场,好让灰尘彻底占领这个老房子的每一寸土地。刚粉刷过的墙似乎也不想挣扎,凹凸不平的白石灰上一大片一大片的黄色水渍,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一团一团灰黑色的霉斑的,我想,就和其他的墙面一样,在二十几年的时间里,它们终于又一致了,可惜,并不是什么好结局。

  房间的水零零散散的分成几团,抬头望天花板上望去,一道道水痕沿着顶端的裂缝大张旗鼓的宣示着暴雨的威力。何必呢?其实不是暴雨也总有一天会漏水的,这一天,已经在数年前发生过了,只可惜,屋子的主人还不知道亡羊补牢。于是,一大滩的水渍扒拉在墙上,用壁虎的姿态联合着恶劣的天气告诉我们这一家,老祖宗的智慧,以及——后果。放在房间里只有几十箱的扇子,那些扇子被装在塑料袋里,外边已经被水泡软的纸箱似乎想告诉我们它们曾经被人细心地保护着。水不断从天花板楼下来,滴答滴答敲在塑料袋上,在这个令人糟心的早上,奏起了不和谐且刺耳的乐章。

  别管了,我想。我想做一只鸵鸟。我想逃。总之,我不想面对着一个漏水的“家”。可是,无路可逃。毕竟,有人说,走得再远还是要回家。我想反驳他,我走的不远,我去过最远的地方只是福州,我想反驳他,我不想回这样的家。可是,没有人让我说,因为他们说不想回家的孩子不是好孩子。我笑了。

  妈站在客厅,和往常不一样,往常她是躺着的。她似乎很烦躁,不停地催促我让我打电话,打电话给谁呢?给那个把扇子细心包装放在我们家房间的肥舅妈吗?我不敢,看到这样的场面,她一定拿着手机叫嚣着让厂里的师傅把这些扇子搬走,一边还蹙其眉头不停地嘟囔着为什么我们没有保管好吧,亦或许,她在开心,这些放了三四年的扇子肯定没有我家房子漏水这条新闻有价值,她想象着马上回去绘声绘色的告诉街上的亲戚街坊,那个房间里的惨景。接下来,就是看着信息时代的信息传播的如何迅速,之后,就像大家一直追问我你妈为什么这么懒一样追问着那个房间。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毕竟我不知道怎么反驳对的事实。

  我拒绝了打电话,我知道早晚会有人打这个电话,但我不希望是我,我也不想知道事情的发展会如何,就像7.03分的时候我不想醒一样。

  楼下爸妈的房间比楼上的更乱,原来楼上的水还在一滴一滴侵略着,不断扩充这荒唐的水帘洞奇景,我愤怒了,床上的被褥被一滴一滴的水打的湿透,而妈只是选择把他们翻过来,我想把床移出来,但是好重啊,我移不动。我更加愤怒了,也不知道是恨这个笨重的床,还是恨今天的天气,还是——这个不怎么牢靠的“避风港”。“随他去吧”妈说。

  我说,好。

  风小了许多,雨也渐渐停了。

  但是这场风暴从一开始持续了十多年就没有停止过。

  随他去吧。

  我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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